官商勾結,賣女求榮都不是重點,「棠府最骯髒的秘密」多年後終於看懂了 —《血觀音》—我們用電影寫日記
這幾年印象最深的台灣電影
#血觀音 #情緒勒索 #恐怖的寓言故事
*正文開始
作者:娛樂好評
整理:冒牌生
《血觀音》是由惠英紅、吳可熙、文淇主演,於2017年上映,獲得金馬獎最佳影片。講述了棠府一家三位女性,通過高超手腕及柔軟身段在複雜的政商關係中生存取利,卻因為一樁滅門懸案而捲入彼此的愛恨情仇中的故事。
我們現在或許已經不體罰小孩子了,可是現代人取代之的,可能是會用情緒勒索小孩。孩子如果沒有選擇,就不會有自由。
作為台灣影壇中的中堅份子導演,青壯世代的楊雅喆,用《血觀音》講一個鬼大人會養出鬼小孩的寓言故事,勸世式的呼籲大人們不要再執迷著用各種方法行世代剝削之實。從這一點看來,其實拍出《血觀音》這麼一個恐怖故事的他,也很溫柔。
觀影前需要知道的背景
《血觀音》不是一出容易看懂的電影,尤其是如果對90年代台灣的政治半點也不瞭解的觀眾。
《血觀音》表面上是個政商勾結、白手套的故事。其實它骨子裡還是有人性的探討,而且很深刻。導演很希望有走到深的這一層,電影才會有意義。
看《血觀音》很有一種讀舊式小說的感覺,尤其開場的片段。
由一對說書人帶出故事,邊說邊唱,將觀眾帶到一個遙遠的國度。然後開場不久那個宴請王夫人的大型飯局,介紹所有主要角色出場,各人之間的對白全部有暗示,又用臨時將自助餐改成中餐顯示權力分布。在都是傳統小說的鋪陳手法,觀眾稍一不留神,就會走漏了某些重要角色,影響之後對電影的理解。
演員們的精湛演出確為電影增添極強的可觀性。
雖說無需把一切說得太白,觀眾有一種重要的角色與劇情背景都沒有交代清楚時,便馬上把劇情推得極為複雜,錯綜複雜的人物關係、連番「黑吃黑」的佈局的感覺,在還未成功建立起關係圖時便意圖要讓人覺得劇力迫人,只覺劇情極為混亂。
當然,當你瞭解這段台灣歷史後再看一定會覺得豁然開朗。
以此故事之複雜,相信要拍個兩個半小時甚至上下集也無問題。
遺憾的是,112分鐘的片長真的不過癮。
《血觀音》是楊雅喆導演耗費4年所完成的劇本,前面劇本主要以官商勾結白手套為主,但發現太過黑暗、沈重,於是他轉個方向,決定把「女性」元素放入劇本,透過女性用心積慮的城府個性,襯出一盤大環境下的問題。
影片中呈現的社會真實樣貌,無論炒地皮、政治鬥爭、官員失蹤、收賄買賣等,都是當今政治常見手段。導演特別選用女性角度去凸顯白手套這個複雜又充滿爭議的角色,同時也帶出龐大利益交換,讓販賣古董的棠家,游走政商名流間,表面上看似風平浪靜,但卻暗藏心機盤算。
同時《血觀音》也表現出人性的愛恨情仇,抽絲剝繭下讓劇本更有厚度,也成為近年來台灣電影少見的題材。
我印象中的楊雅喆,是一名以《囧男孩》召喚過童年原真與幻夢,又以《女朋友。男朋友》重建了青春悲喜及離散的才華創作者,既然已經用電影表述過成長母題的兩大支線,令人感興趣的自然是關於他的下一部作品。
「我也想拍殘酷的故事,可是又擔心觀眾會帶著沮喪感離開戲院。」
當他說出這句話直至五年後的今天,才知道他話雖如此,但《血觀音》早在當時就有了故事雛形,只是還不叫這個名字。
最初的片名是《血色青花瓷》,主要劇情以一份貴重藝術品流轉在官員、商人、警察之間串起,儘管青花瓷是真正值錢之物。
但從影像敘事角度而論,瓷器並無太大可觀、可指涉之處,改用神像作為賄賂工具,能夠製造更大的反差;既然要刻划官商勾結,又以白手套為主角,電影一度改名《血手套》,但意象比較迂迴,不易聚焦。
到了拍攝階段曾更名《修羅花》,修羅是佛教六道輪回之一,含義更加隱晦。
但最後選擇最直白的《血觀音》,現在看來是更加貼切。
「世界最可怕的不是眼前的刑罰,而是那無愛的未來。」
以台灣殖民歷史為名
如果細看過《血觀音》也具備足夠近現代文史考證知識的觀眾,則定能發覺此片劇情背後,編導如何將厚實的格調基礎、細緻的殖民文化理解,轉化層疊在角色情節之中。
《血觀音》幾乎以最輕描淡寫的篇幅比重,談出了原住民在台灣多重殖民史下被剝奪的主體性。
要凸顯劇本背後的惡意,就必須透過更美的畫面、或更扣人心弦的爭鬥,讓影像呈現更加有力。
即便絕大多數人將《血觀音》理解重心,多半擺在女性於封建腐敗和家父長社會的修羅式養成;或是透析90年代黑金政商勾結的顯像、80年代槍彈泛濫與殺手橫行等末代戒嚴的無人權恐怖鬥爭,猶如回顧世紀末20年間台灣政經社會的跑馬燈。
但顯然《血觀音》所透露的還不僅於此。
誠然,前述的兩樣元素,一內一外地詮釋相當完整而精彩,但顯然已有諸多影評人為這些元素進行縝密分析,於此我便不再過度覆述,而錦上添花著墨。
或許有人會覺得奇怪,明明《血觀音》只有一位原住民角色Marco,場次戲份均極為有限,但為何要說它是一部極重要以反思原住民轉型正義的史觀電影?
或許讓我們類比一下,如同楊雅喆受訪時說明飾演棠夫人、奪下金馬影後的惠英紅在戲中場次只有拿下最佳女配角文淇的三分之二,卻令觀眾主觀直覺認定棠夫人就是主演三釵的主角,說明了惠英紅在氣場上的功力。
然而,在這出楔子以「愛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為因,以及對偶如警世結語「世上最可怕不是眼前的刑罰,而是那無愛的未來」為果,安插一位在林議員家中的原住民馬夫青年,則是為了引出在這位活在心計、慾望、勾結與背叛世界的修羅少女棠真。
一段藉由窺探性愛、調戲、情唱、佔有的讖情錄,在無愛的未來到來前,Marco 就是那個以「愛」為名的投射物。以至於在佔有後,Marco 在火車上那段宣稱只是要奪回他的自由。
這難道不是最大的諷刺麼?
林翩翩的出場方式,主場掌控性似乎壓過棠真,讓大家以為她很難纏,只可惜不是主要配角,風光只能留給棠寧與棠真,不然在溫貞菱的表演下,我相信林翩翩這個角色層次感甚至比許多電影的主角還來的豐富。
林家滅門來的太突然,沒能看到更多林家內幕就強制收場,假如這是電視劇的話,林家三口一定有很多篇幅可以發揮,有溫貞菱在,林家要變成另一個棠府又有何不可?加上翩翩與母親的感情與文淇和棠月影之間也有異曲同工之處。
嚴格來說林家根本就是棠府的翻版。
七個黑色隱喻
說書人不斷在電影開頭、中間出現,以念唱的方式交代情節,開頭觀眾可看到說書人,位在類似台灣早期的說唱電視節目。
背景像是台灣宮廟刊物中,壞人會去的十八層地獄,由歌仔藝術表演藝術家楊秀卿飾演的說書人,幽幽地唱著角色際遇,神明般的第三視角,就像我們深信的「人在做,天在看」,暗喻說書人就像陰曹地府的閻羅王,主宰角色的命運、時間的開始與結尾,深入看透人心的黑暗。
可以說,楊秀卿說書的這個片段絕對是少有神來之筆。
除了說書人牽起搭起故事情節,中間也有不少關鍵時刻時,蘋果突然滾入而角色將其撿起的畫面,而後段也有拍到說書人桌上堆滿蘋果,蘋果不只代表角色的決定,也代表神明對凡人的試煉。
就像聖經所述,亞當與夏娃因為嘗了知善惡樹上的蘋果,開始有各種慾望,故事的主角也因為戰勝不了心中的惡魔,打開了罪惡的開端。
蘋果代表試煉,也代表「血觀音」的因果。
片中劇中林議員一家因為涉入土地買賣慘遭殺手滅門,僅剩一人存活,讓人聯想到20年前震驚一時的「劉邦友血案」,造成八死一重傷的慘案,事發至今已經二十年未破,劇中看似戲劇化的殺人案件,卻真真實實地在歷史上演,讓人不禁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利益鬥爭,以及不能說的秘密,需要如此殘忍滅口?
電影跟現實對照,有滿滿地諷刺,也讓人對人性的黑暗面不寒而慄。
另外除了有三位女演員的勾心鬥角,片中也不乏提及男性的權位之爭,當院長夫人來到棠家時,導演特別從角色姓名安排,劇中王院長跟馮秘書長之間的關係,兩人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讓人聯想到真實的「馬王之爭」,政治黑暗比喻耐人尋味。
棠夫人總是會拿著同一塊布料裁剪成三套衣服,分別給自己與兩個女兒穿,這樣的制服概念,就像是封建體制的符號,制服象徵統一、服從與體制,表面上棠夫人給女兒穿上美麗衣裳,是母親的愛,其實深入看,是母親對女兒的控制欲,在追逐權力與財富的遊戲中,棠夫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透過對女兒的掌控,逐漸步入黑暗中。
其實細心的觀眾會發現,只有棠夫人和棠真的衣服服飾和色彩搭配是一致的。
如同片名《血觀音》,片中少不了觀音佛像的畫面安排,在棠夫人要獻寶給院長夫人前,不斷稱贊佛像多麼稀有,但獻出時觀音佛像的手卻意外地斷裂,讓人質疑這佛像是不是假的?
觀音明明是慈悲救苦,但在戲里卻被棠夫人當作賄賂的暗示,凡人無奈求諸於佛,上位者卻以之隱蔽醜陋的真相,將佛像象徵事情的假象,諷刺人性的矛盾及黑暗。
何謂「血觀音」?我想只是人性凌駕於道德的一大步僭越。
另一個有趣的是棠寧在被警方套話時,曾拿出麝香貓咖啡請對方喝,獲得大家的贊賞,實際上麝香貓咖啡的確是全球最昂貴的咖啡之一,但其製作方式其實是由一種麝香貓的糞便作為原料所生產,故也叫「貓屎咖啡」。
因其稀少而顯得珍貴,由此將咖啡豆來比喻炒地皮,套句棠夫人所說的:「今天用1元買入,明天用100元賣出,多迷人的遊戲呀!」
以愛之名的代價
「我是為你好」是貫穿整部電影的中心思想,卻又是最情緒勒索的一句話。
關於棠夫人和兩個女兒,一家三口在與世無爭的和善外表下,看似親密、甜蜜,卻道貌岸然你爭我鬥,母女互相猜忌,把人心卑劣黑暗面,都藏在一句「我是為你好」之中,以愛為名的操控,我想觀影者們會有很直接的感觸。
以愛之名其實可以做很多壞事。
楊雅喆導演如是說:「片中角色會以交流情感的各種方式來操控一切。其實厲害的政治人物都會用類似的手段來愚弄人民,講愛,講正能量的屁話來粉飾。」
例如在電影中牽扯到炒地皮的凶殺案無法偵破,因為最後的證人林翩翩死掉了,棠夫人於是辦了一場冥婚來警示為了愛企圖私奔後來死掉的林翩翩「人生圓滿」。
楊雅喆說,活久一點就會逐漸看透那只是既得利益者慣用的其中一個步驟:
「既然凶殺案找不到兇手,那我們就來辦一個冥婚,讓悲劇擁有一個幸福的結局。而棠夫人口中所謂「愛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其實只是太好用來轉移輿論焦點的幌子。」
相對於棠夫人時時虔心念《心經》的橋段,這句話真的是大大的諷刺。
《血觀音》把角色特色發揮到淋灕盡致。
劇中全部的角色都有一定的個人目的與色彩背景,沒有一個角色是膚淺或著只是單純拿來做襯托效果,幾乎每一個角色都有經典台詞,就連邊緣角色都有深邃的人設制定。
《血觀音》在人性的抽絲剝繭更為細膩陰柔,細到掉一根針在地上,都不會放過。
暴力雖隱晦但驚悚,雖驚悚但不至於讓人身體不適。因為色澤飽滿的緣故,各夫人的唇紅胭脂,古董玉的翠綠,觀音佛像的深赭,甚至廚房作菜的阿嬸掏出鮮魚內臟的那抹逼近鏡頭噴出霧氣的鮮紅,都很搶戲。
電影里最詭異邪門的冥婚橋段,楊雅喆刻意讓林翩翩笑得花枝亂顫。但為何讓一個已死之人活生生的現身?
或許這是棠真內心的投射。鬼不會笑,但棠真覺得帶著面具的紙娃娃在笑她,所以笑聲特別淒厲驚悚。我們都知道林翩翩是怎麼死的。
之所以會寫出這麼異色又暗黑的劇本,楊雅喆透露是因為不想再跟著這幾年以來的「台片小清新潮流」起哄。而電影中長得最清純也最清流的小生文淇,則注定會翻轉觀眾的認知。
事實證明,楊導的眼光是對的,文淇在近兩年的表現是突飛猛進。
最令我驚艷的不是文淇,而是吳可熙!她對我來說是全片最大亮點。
她在會見王院長夫人的那個涼亭一出場,令人覺得「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必定是古人越過了時空看見她,傾慕而洩。
她將棠寧對母親的利用恨之入骨,卻同時想獲得母親的認同及愛,這樣的矛盾的情感,以時瘋癲時清醒的方式巧妙展演。棠寧是多想獲得母親的認同及愛。可惜終究在前往緬甸的路上成了冤魂,掛成了母親佛堂前的一方黑白照。
權謀中的因果報應
《血觀音》故事背景設定在80年代末期,電影利用大量鮮艷色彩包裝,從角色華麗服飾到棠家古樸日式擺設,都融入獨特心境。
劇中的美術設計表示,她們把棠夫人的「控制」放入本次電影美學,因此在屋內處處可見到以棠夫人為出發點的設計擺設,還有色彩搭配,就連一家人出席院長夫人的餐敘,都身穿藍色制服,借此表示內心的控制慾望。
除了室內空間講究,警察局跟醫院也能感受到濃厚的時代味,另外吳可熙在劇中拿著黑金剛首飾,更是當時不能缺少的上流產物。
《血觀音》讓我驚艷的另一點,就是他不只拍出了深刻的權鬥,也拍出了深刻的「因果報應」。
在《血觀音》面前,每個角色都有弱點。
前面提過的棠寧、林翩翩、議員、議長等人固然不論。棠真就算工於心計又受到棠夫人的寵愛,當他赤手空拳在 Marco 面前時,也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在劇情安排中,在林翩翩家幫傭的 Marco,是層層權力下的最底層,也是被「殘」的最慘男性。
但因緣際會下,這個最弱的底層卻摧毀了棠真那一點點天真的人性,這或許讓棠真日後面對棠夫人晚年,絕情的讓他彌留在病床上榨乾棠夫人剩餘的價值。
不論是教唆殺人或借刀殺人,棠夫人最會的就是殺人不見血。而且棠夫人什麼東西都可以當作籌碼。
故事裡面,棠夫人準備了一件性感內衣,準備把女兒獻給警察。
我們知道在片中,棠寧不只一次受母之命在做那些「公主命丫鬟身」的事。
一場一家三口吃飯的戲,棠寧還跟棠真說,媽媽還曾經把她帶到香港跟一個富豪公子哥睡了一個禮拜,連女兒的利用價值都要消耗殆盡。就是這份無所不用其極的世代剝削殘酷吃相,才讓觀眾逐漸看清楚棠夫人外貌端莊貴氣的樣子其實都是表象。
或許大家都可以設身處地去想一下,如果今天,你們家裡有養一隻狗,父母叫狗狗小白痴,然後叫你大白痴,這究竟是一份親密?還是帶有貶意?
棠寧自己很清楚,母親愛小白痴還比愛自己多。
因為它聽話!
另外值得一說的,是棠寧寄望在棠真身上的期盼「活得像個人」。
從劇中來看,離這個願望最接近的,是棠寧自己。
因為他活著縱使窩囊,卻也是為了自己。
這麼說或許奇怪,難道棠夫人、棠真不是為了自己?
這或許要看你怎麼定義「為自己活著」這句話。
棠寧在劇中最大的特色,就是他勇於展露自己的本性跟情慾。但這在權謀的邏輯中是大忌,或許也是棠夫人認為他最不成材的一點。但為了在權謀中得勝,壓抑、扭曲自己的情慾,讓自己變成另一個能符合形勢所需要角色,這算不算為自己活著?
相比之下,棠真更符合這個角色定義,所以導演很殘酷的給她安排了一場被 Marco 拋棄的戲份。
楊導也很巧妙的在其中穿插了棠真兩場「見死不救」的事件。
那場在醫院裡,對溫貞菱所飾演的林翩翩見死不救的「得獎場」戲碼,楊雅喆導演更是表達感慨:
「在《血觀音》里,最恐怖的殺人方式就是見死不救。我認為活生生地看著一個人死掉,跟關掉她的氧氣筒、或拿枕頭悶死一個人,甚至拿刀拿槍殺人比起來,後面這些都是有腎上腺素飆升起來就可以做到的,那些殺人法都很容易。可是,要在理智很清楚的狀態之下冷靜地見死不救,是最難的。」
人就是很難做到有能力救人時卻見死不救的事。
如果你不救,那你就是比拿刀砍人的人還狠了。所以棠真最後已經成為一個比棠夫人更狂、更厲害的角色了。
全片最有記憶點,以及討論聲量的,當屬在KTV,惠英紅演的棠夫人那句「對不起,我插播」,接著拿起麥克風,唱了《上海灘》那句經典歌詞:
「浪奔,浪流,萬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血觀音》整部電影在那個當下,棠夫人一直隱藏的利刃,才真正出鞘,飽含殺氣及寒意的刀鋒,頓時重挫陳佩騏飾演的議長特助。
棠夫人在神台前跪下念往生咒一段令人震撼。這段戲,沒有對白解釋情緒,也沒有任何動作,惠英紅能單靠臉部表情表達內心不斷變化的情緒,他說這是很高端的演出。我又明白多一點,為何惠英紅能憑《血觀音》多拿一枚影后獎座了。
另外不得不提的是,有兩首歌,選得真是好。
一首是被改編成弦樂版的《純情青春夢》,原唱是潘越雲。但改編之後,在電影情節出現的那個文化與金錢勢力混搭的矯情場合,莫名有股反諷的後座力。尤其歌詞那只字片語——查某人也有自己的願望。不管是立法院長夫人、議長夫人、議長助理、議員的日籍太太,還是棠家那三個穿著彷彿制服一樣的母女,誰都可以跳出來搶麥克風。
另一首是改編成低音抒情慢版,跟原唱崔苔菁的勁歌熱舞完全不同路數的《但是又何奈》,可是那慢版旋律滑出來的時候,真是惆悵,最後這曲目還用在冥婚的電子花車上。這可謂是神作。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眼前的刑罰,而是那無愛的未來。
導演楊雅喆在片尾以字幕呼應本片核心,如同故事主角的際遇,都是以愛的名義去束縛對方,然而這不是最可怕的,最讓人害怕的反而是看不到真正的「愛」。
如同故事的最後,在沒有愛的未來,人們失去希望與自我,比起眼前的痛苦,更使人發麻。
「血觀音」大抵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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